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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26

时间:2016-10-11来源:悦读文网 作者:克莱儿·麦克福尔 点击:

迪伦意识到自己仍在水中,随之而来的恐惧感几乎

让她慌了手脚。她猛地睁开眼看到恶魔们如—群苍蝇般在她的头顶盘旋。她赶紧闭上眼,但仍能感到冰冷的湖水在拍击着她的膝盖。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绕着她的脚踝滑动,似一条盘旋蜷曲准备绷紧身体的蛇,这是自己的幻觉吗?惊慌失措的迪伦赶紧把左脚抬出水面,但那个东西又游弋到了她另一条腿边。这次确定无疑了—

—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那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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迪伦一声尖叫,猛然反应过来。她闭着眼,膛着水

朝岸边走。

她的步态无比笨拙吃力,因为每走一步都要完全抬

起运动鞋,抖一抖脚踝免得又被什么东西缠上。她不能睁眼。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,犹如这一切经历的起点—

—那节空空荡荡的车厢一样。在她的想象中,水下那东西介于滑溜溜的鳗鱼和伸着钳子的螃蟹之间,或者就像安康鱼一样,一张巨嘴里面排满了利齿。想到这些,

她心里既恶心又害怕,只能—步也不停地继续走下去,

直到听见自己的脚踩在鹅卵石上发出的嘎吱声。

迪伦不堪重负,疲惫不已。她瘫倒了,匍匐在地,

手指摸到了那些石子。已经上岸了,她告诉自己,已经上岸了,你安全了。

但她仍然不敢睁开眼,她彻底迷路了。她知道有一

条上山的路,但那条路是在她的那个荒原里的,这里不一定会有。即使有,如果她无法睁开眼的话,又该怎么找着这条路呢?

迪伦一时没了主意。她的五官痛苦地拧成一团,一

滴汨水从她紧闭的眼皮间悄然滑下,一直落到她手上绽开。她努着嘴,双唇颤抖,双肩也因为抽泣而抖动着。

她被困在这里进退两难了。难道其他灵魂也都只能止步于此吗?

她在原地待了有十分钟,十分钟宝贵的白昼时间。

突然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——或许只要不看那些恶魔,她还是可以睁开眼的。如果她低着头只盯着路面,

无论那些东西如何尖叫来吸引她的注意力都毫不动心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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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她能做到这点的话……这总比一直坐以待毙到晚上要强吧。黑漆漆的夜,刺骨的寒冷,还有尖厉的号叫……迪伦知道,到了晚上自己肯定就完了。

她小心翼翼地喘了几口气,试探着睁开了眼,但只

敢垂着眼帘,等待着。只隔了三秒钟,一个恶魔向地面俯冲,擦着鹅卵石,然后径直向迪伦的脸飞来。迪伦本能地眨了一下眼,但是仍然尽力不去看它,只把视线放在地面上。终于,那个恶魔突然改变了方向,充满怨怼地叫了一声,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,带起的风吹起了迪伦一缕头发。

迪伦低语道:“好。”

应付一个恶魔还算容易,但迪伦发现,现在她睁开

眼后,其他盘旋在她头顶的恶魔们纷纷效尤,一个个向她身边俯冲下来。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黑色的旋涡,让视线模糊不清。但她不为所动,笨拙地站起身,不得不伸手保持身体平衡,被气流冲得辨不清东西南北,周围震颤的空气让她的两臂上一下子冒出了很多鸡皮疙瘩。

她缓缓转头左右张望,寻找那条路。它本来应该靠

近舢板棚的,尽管船还在,但她却没有看到那间摇摇欲坠的破棚子。看不到棚子就意味着找不到路,但她真的非得找到这条路吗?她知道自已要上山,这就足够了。

也只能这样了,因为下午的时间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。

她瞅着地面,视线集中在那些光滑的黑色石子上,

然后沿着岸上深紫红色的土路向前走。山坡上长满了一簇簇植物,但不是她已经习以为常的石楠和茂盛的荒草。这些植物呈黑紫色,叶片逐渐缩成细针状,茎上满249-316

是参差不齐的刺。它们闻起来臭烘烘的,迪伦的牛仔裤一蹭到它们,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腐烂气味。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湖区,热浪重新袭来。她的湿衣服变干发硬,

上面那些斑斑点点的污泥开始随着流下的汗液粘在身上。她的头顶在阳光的炙烤下变得滚烫。

真是苦不堪言。她无法呼吸,筋疲力尽,每一秒钟

都有恶魔俯冲下来,试图抓住她。她不敢抬头看还要走多远,但是一直弓着身子走路让她腰酸背痛。现在的迪伦提心吊胆、疼痛难忍、精力衰竭,她嘴一咧又开始哭起来。那些恶魔们咯咯叫个不停,好像能觉察出她马上就要放弃抵抗,彻底屈服了。她似乎无法再振作起来了,

眼汨模糊了视线,她的行走路线开始变得摇摆不定。

脚下的碎石子路终于变成了坚硬的岩石,这说明她

已经快到山顶了。迪伦突然踢到一块不肯让路的石子,

脚被绊了一下,她赶忙把两臂挡在身前,喘着气,眼晴依然注视朝自己飞驰而来的地面。

倒地之后,她的双手首当其冲。接着胸口也蹭到了

路上,她猛然抬起头,发现自己正与一个恶魔四目相对。

一瞬间她看清了它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射来的恶毒目光。接着它就朝她俯冲了下来,迪伦顿觉浑身发冷,就像之前沉在冰湖中的那种感觉。

只要看见了一个恶魔,再想躲着不看其他的恶魔也

就不可能了。它们蜂拥而至,一齐向她袭来。连拉带扯,

钻入她的骨骼深处。迪伦身在地面,就先给了居高临下的恶魔们以可乘之机。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,一点一点滑下去,好像紧实的土路此刻已经变成了流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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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!”她惊慌失措地大喊,

“不要,不要!”

她历尽干辛万苦走到现在可不是来送死的。崔斯坦

的面容又一次浮现在她眼前,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是摆脱现在糟糕处境的灵丹妙药,就像吹来了一阵新鲜的空气,让迪伦一下子变得充满斗志。她极为吃力地站起身,

把缠在手上和头发里的恶魔们甩了出去,然后开始飞跑。

她感觉腿上火辣辣的,肺部一阵阵剧痛,无数恶魔

的利爪勾进了她早已被汗水湿透的T恤衫里,侵入了她的头发中。迪伦盯着山顶,拼命不让它们抓住自己。恶魔们嘶吼着,如一群怒蜂围着迪伦的头嗡嗡乱飞,但迪伦仍在飞奔。她已经到了山顶,知道下山要容易多了。

下山的确是太容易了。她跑得太快了,太快太快了。

她的双脚跟不上从陡峭的山坡下去时的惯性。和恶魔们搏斗她没有赢的可能——她也不打算和它们缠斗,索性让自己顺着惯性往下落,向前猛冲,除了尽全力飞跑,

除了尽量站稳,她什么也不去想。如果她在这里摔倒了也就前功尽弃了。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摆,根本没时间思考视线应该集中在哪里。

突然,那间安全屋出现了,就在迪伦的前方。坡度

平缓了不少,这让她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速度。她与小屋只有咫尺之遥,马上就要冲进去了。恶魔们自然也明白这一点,于是加紧了进攻,紧贴着她的脸盘旋着,

近得她能感受到它们的小翅膀抽打在她的脸颊上。它们围着她的腿,想再把她绊倒。但它们个头太小了,为时已晚。迪伦一直凝视着安全屋,无论这些魔鬼做什么都不能转移开她的视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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迪伦飞身绕过房子的拐角,冲进屋内。她知道自己

不必如此,但还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,耳边立刻清净了。

她站在屋子中间,浑身颤抖着使劲把氧气灌进正在紧张收缩的肺部。

“我成功了,”她轻声说,“我成功了。”

她感觉非常疲惫,就像刚刚划船穿过那个湖时一

样。由于惊魂未定,再加上血管中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,

她一度感到体内热气翻涌,浑身灼热。然而在光线昏暗的小屋里,空气冷却得很快,不一会儿她就又打起寒战来。

迪伦揉着自己裸露的胳膊。她也不全是因为寒冷才

颤抖,那些魔鬼们还在围着窗子飞,它们的阴影在地面旋转。她尽力不理睬它们,但是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。

它们的号叫声直接刺进了她脑中,石屋里寂静无声,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分散她的听力。

她坐在一把椅子上,抬起腿在座位上歇歇脚,下巴

靠在膝盖上,蜷缩成一团好暖和些。但这点温度还不够,

很快她的牙齿开始打架。迪伦起身径直挪到壁炉前,这里不像在上一间安全屋里那样有火柴可以点火,但她想起自己以前是怎么点着火的,也想起那双桨是怎么出现在船里的。她把旁边小篮子里的木柴垒成了一个歪歪斜斜的三角形,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三角形的中间。

“拜托了,

“她低声恳求,

“求你了,我需要取暖。”

什么也没发生。迪伦闭上眼,默想着自己的哀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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屏住呼吸,手指交叉着许愿。先是传来噼啪的一声,接着是噼噼啪啪的声音。当她再次睁开眼时,火已经点着了。

“谢谢!”她情不自禁地低声说道。跪在冰凉石地

板上的感觉很不舒服,但她没有起身。尽管火没有要熄灭的迹象,但是微弱的火势只能发出一点点热度,她只能将手指伸在跃动的火苗正上方感受那美妙的暖意。火光也很微弱,屋外的阴影却越来越重,迪伦就守在原地,

她真希望屋里能有蜡烛照明。

火慢慢变大,寒意逐渐消散,让迪伦痛苦不堪的寒

战也慢慢消失了。衣服在炉火的烘烤下散发出一股湖水的恶臭,她皱起了鼻子,感觉自己污秽不堪,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模样。环顾四周,她看到了一个带溢流的平沿水槽,还有一个梳妆台。以前她曾在这间安全屋里洗过衣服,她记得上次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肥皂,但只要能把污泥冲洗掉,比刚才干净些,也能让她感觉好得多。她在一个抽屉里找出了那套肥大的衣服,

这次不用担心崔斯坦看见自己穿这件不伦不类的衣服了。

她暗自觉得好笑,想起当时自己光着大腿在屋子里

晃来晃去,内裤被毫无遮挡地搭在一把椅子上的样子,

那时的情景多么尴尬啊。

现在没有崔斯坦讲故事,水槽注满水似乎要比上次

的时间更久,这次也没有那一小块肥皂了,她简直不知道洗不洗那些挂满泥点子的脏衣服有什么区别。但她还是尽全力把污泥从衣服上搓掉,然后把它们晾在椅子靠背上。她穿上了衣橱里那套肥大的衣服。上次她曾在床253-316

上紧紧依偎在崔斯坦温暖的臂弯中,这次她却没有理会那张床,而是蜷缩在炉边一块褪了色的地毯上,现在躺在床上毫无意义。这里只有她一人,外面恶魔的叫声不绝于耳,她再也不会睡觉了。

黑夜慢慢流逝。迪伦试图清空思绪,只是看着炉火

陷入恍惚。这个办法是崔斯坦告诉她的,在穿越荒原的最初几天,晚上那些灵魂入睡时他就用这个法子打发时间。要做到无思无欲并不容易——外面的每一丝声音都会让她心惊肉跳,她转头透过窗子窥探着外面墨黑色的世界。时间过得异常缓慢,终于窗外血红色的黎明让她醒过神来,她呻吟了一声离开毯子站起身。僵坐了一夜,现在她浑身的肌肉都是痛的。她笨拙地慢慢挪动、

抖掉那身不合体的衣服,重新穿上自己那身又破又硬的行头。它们看起来仍然污秽不堪,但闻起来味道要好点了。她这样想着,把T恤的下摆提到鼻子前,小心地嗅了嗅。她很为自己的牛仔裤忧心忡忡了一会儿,想重新把裤脚卷起来,免得带着硫黄味的污泥轻而易举就溅在上面。接着她又摆弄了一会儿头发,想把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发髻。

她知道,自己实际上是在故意拖延。现在早就过了

出门的时间,她是在浪费白天宝贵的时间,然而今天肯定会凶多吉少。她已经穿过了湖区,没错,但现在她还得越过荒原找到下一个安全屋。

没有了崔斯坦的陪伴,眼前的这片荒原除了红色的

砂岩和黑色的灌木外几乎毫无特征,一派荒凉景象。她必须专心赶路,绝不能再去看其他的灵魂,也不能看为他们指路的光球,还有绕着他们盘旋的恶魔。哦,对了,

除了躲避那些,她还得想方设法寻找属于自己的光球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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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可能看上去像崔斯坦,也可能完全不像。

不可能,完全不可能。

突然一阵难以抵挡的恐惧感袭来,她紧紧抓住身前

的椅子,紧闭双眼不让泪水流出来。哭泣解决不了问题,

况且她现在还面临着两难抉择——到底是向前走还是往后退。那条船还在那儿,正好就停在岸边。她可以划船回去,在最后那间安全屋里躲一晚上,明天就能重新跨过那条分界线。然后就是完全、彻底、永恒地孤独下去。

迪伦深吸了一口气,屏住呼吸,然后徐徐地把气呼

出来。她使劲干咽了一下,把害怕和疑惑都抛在了一边。

她想象着崔斯坦看到自己、看到自已回来找他时会是什么表情。她想象着他将自己紧紧揽入怀中时他双臂的触感,还有他身上的味道。她把这些画面定格在自己的脑子里,穿过狭窄的屋子,打开了门。

她刚一离开小屋的庇护,那些等待多时的恶魔们就

开始了凶残的舞动。它们绕着她盘旋,朝她俯冲,就是为了吸引她的目光。她对恶魔们置之不理,只把目光牢牢地锁定远方的地平线,好像在看向它们,实则是盯着远方。就像车上有一块挡风玻璃,无数雨点飞溅其上,

隔着这块玻璃注视车外一样。要做到不让眼晴聚焦很难,这让她的头很痛,但这样总比全程一直低头盯着地面要容易多了。

此时血红色的太阳混杂了烟灰色和深紫色,尚未完

全升起。她迷离的眼神扫过群峰和山谷,想辨认出自己熟悉的东西——不管是道路、地标,或是其他什么都255-316

行。

什么也没有。她几乎可以肯定,自己以前从未来过

这里,她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。一个恶魔有惊无险地紧挨着她的耳朵呼啸而过,冲她发出嘶嘶的威胁声,

差点就让她心慌意乱、手足无措。

尽管她此时有些畏缩,但还是在尽力克制自己退回

去的冲动。她告诉自己,再好好想想,总能认出些什么来的。可是什么也没有。这里空空荡荡,除了狰狞可怖、

参差不齐的岩石和血红色的地面外什么也没有。在遥远的前方,一群灵魂正向她这里飘移而来。

她在心里大喊:

“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?”

安全屋,他们一定是在某个安全屋附近过夜的。他

们似乎都是从同一个方向来的,迪伦推断,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迎着他们走,但愿他们的足迹能指引她走到自己的安全屋。

迪伦很高兴自己终于做出了决定,她特意大步流星

地向前走去。此时的她正在离开自己唯一能确定方位的安全屋,她竭力不去想这些事,因为这只会让恐惧感越来越强烈,此后再跟恶魔们搏斗就更困难了。

崔斯坦,她今天会遇到崔斯坦。她一遍遍这样想着,

默默祈祷。这给了她力量,让她艰难地穿过前方倾斜坎坷的道路,让她在高悬的太阳无情炙烤大地时继续奋力前行。这力量让她忽略了余光瞥见的那些不停地朝自己冲过来的阴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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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至中天,骄阳似火。迪伦开始陆陆续续遇到第一

批迎面走来的灵魂。他们都步履沉重、疲惫不堪,看起来表情困苦,有许多还在哀号哭泣。有些灵魂忽隐忽现,

他们脸部没有皱纹,他们投在地面的影子也很短,这是天亡早殇者的灵魂,是那些猝然离世的儿童。他们让她想到了崔斯坦曾经摆渡过的那个身患癌症的小男孩。虽然她提醒自己,那个可怜的灵魂已经落到了贪婪的恶魔手里,说不定现在他也在这些可恶的魔影之中。

她不得不一一打量这些过往的灵魂,因为现在给他们中任何一个引路的就有可能是自己的摆渡人。然而没有任何一个闪烁的光球跟她打招呼,一个接一个的灵魂从她身边经过,迪伦的希望开始破灭,她现在真的是在大海捞针。如果她长途跋涉一路走来直到出事的列车那里仍然没有找到他,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。

迪伦到达安全屋时吃了一惊,她没想到找到正确方

向之后,这个安全屋会这么近。离日落还早得很,阳光仍在炙烤着她的额头。她还在审视着经过的灵魂,但是现在过来的灵魂已经少多了,他们都在匆匆赶往自己的下一处避难所。

这间小小的石屋子几乎被高耸其上的两座山峰投

下来的巨大阴影遮住了。如果迪伦刚才一直留心的话,

她就能看到前方深邃的盆地,并且认出自己现在身处何方。崔斯坦以前就告诉过她,那条山谷一直都在那里。

安全屋悄然出现。一看到屋子破败的围墙和衰朽的

窗户,迪伦不由如释重负地叫出声来。房子尽管寒酸简陋,但是让人觉得温馨惬意。虽然腿很痛,她还是紧跑几步,消灭了最后的距离。体力耗尽的迪伦几乎是从门257-316

外栽了进去,磕磕绊绊地到了床边。她胳膊肘靠在膝盖上,双手支着下巴,四处张望起来。尽管她很高兴自己又成功了一次,但她并不情愿回到这里。

她曾经在这间安全屋里独自煎熬了一天两夜,近乎

绝望地盼着崔斯坦回来。看着熟铁做的壁炉,还有屋里唯一的那把椅子一—自己当时就在上面坐了整整一天,望着外面真实的荒原,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——往日的记忆与情感如潮水般奔涌而至,惊慌、

恐惧、孤立无援。

绝望感马上就要让她窒息了。不,她努力让自己从

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。今时不同往日,她也和以前不一样了。她强撑着站起身来,抓起椅子把它拖到门边。她打开门,一屁股坐在门槛里面,盯着外面看,注视那些恶魔和那条血红色的峡谷。

明天一早,她就要出发去寻找崔斯坦。她暗自发誓,

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受恐惧心理的摆布,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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