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有些暗，我从床上坐起，拉开了桌边的窗帘。软软的弱弱的冬日阳光照了进来，亮，却不刺眼。

我把目光投向不远处，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，缩着手，颤颤巍巍的走向远处。

半个小时前，她还满心欢喜的来看她昨天刚回来的孙子，关怀地问他想不想吃午饭。也许是忙于手中的事情，男孩皱了皱眉头，望都不望老人一眼，便吼了一声：“不吃！”

也许是话语太过刺耳，老人似乎哆嗦了一下，她还想坚持问一下，但男孩身上不耐烦的气味很重，即使是她这个老人，也能明显感觉得出来。

她放弃了，低下了头，转身离开了，原本就不高的老人这一刻，似乎更渺小了。

男孩终于忙完了手里的事情，觉得房间有些暗，于是他拉开了窗帘，看见了老人离开的背影。

这一幕，总感觉有些熟悉。

好像自己小时候生过一场很严重的感冒，躺在床上，整个人迷迷糊糊，老人似乎也是这样来问自己要不要吃午饭，男孩哭闹着拒绝了，还提出了一个颇为任性的要求：想吃果子。

想吃果子，似乎不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，但是对于这个农村老太太，这件事让她犯了难。这个季节自家的果树都已经不结果了，买水果的地方又实在太远。

她望着病床上的孙子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
男孩躺在床上，由于高烧，只能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背影，缓慢却又很坚定的向外面走去。

几个小时后，老人带着一身汗和一小盆野果回来了，当时的男孩只觉得好吃，现在想想这种叫覆盆子的野果在他家这边只有深山长有。

“覆盆子......”男孩轻轻喃语，视线中的背影和记忆中重合，只是没有记忆里的那么高大和坚定了。

他从椅子上跳起，飞快地出了房间，追上老人的身影，大声喊道：

“奶奶，我们，一起去吃午饭吧。”